余树断然点头,转身离去。
午后的阳光炽盛。
同样的残虐阳光之下,恶臭的渔船终于穿过礁石区,联邦的海岸线近在咫尺。
在船头,操舵的船主回头看了看,没发现水警追逐的迹象之后,终于松了口气,朝着身后招了招手。
“行了,前面就是港口了,把那群家伙放出来吧,让他们把东西准备好,靠岸后立刻走人。
还有,谁他妈敢拉在老子的甲板上,就等着被丢下去吧!”
下属点了点头叼着烟去了渔舱,常年堆积渔获的的船舱里氤氲着难以分辨的恶臭,所有人几乎都习以为常。
可扭开舱门之后,就看到了狭窄空间内黑压压的一片人头,蓬头垢面的样子,闷热里,恶臭越发刺鼻,令人作呕。
很快,一个又一个蹒跚踉跄的身影提着大包小包,从船舱里走出来,走上甲板,茫然四顾,看到近在咫尺的海岸线之后,衰弱疲惫的眼瞳便忽然亮起了。
再难以克制。
尖叫,呐喊,欢呼!
一张张面孔洋溢着兴奋和雀跃,欢呼不断,甚至,彼此拥抱。哪怕心知肚明,未来难以确定,可在底仓的漫长折磨之后,所有人的承受能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。
只要能够上岸,哪怕是去地狱也无妨!
“大哥,抽烟,抽烟,辛苦!”
偷渡客里,稍微还维持着一点体面的中年男人谄笑着凑近了,为水手递上了一根烟,水手瞥了那湿哒哒的烟卷,嫌弃的摆了摆手,自己点上了,好心分了他一根:“别高兴的太过头,显得联邦是什么好地方一样。”
憔悴的中年人疲惫一笑:“总比外面强……起码能活,是吧?”
抽烟的水手愣了一下,瞥了他一眼,仿佛诧异:“看来是做过功课的?有下家没?要不要帮你介绍。”
“不用不用,有个老同学介绍,在崖城附近做工,好像是叫做……海岸?您听说过么?”
“嘿,你运气倒是好。”水手笑起来了,仿佛高看了一眼:“工程师?”
“电工而已,谈不上。”
中年男人叹息着,摆手:“外面的文凭都没用,不知道人家还要不要呢。”
“所以说你运气好啊。”水手感慨:“海岸最近缺人缺的厉害,不看那一套,稍微有点技术就能站稳脚跟,管吃管住还特么加班双倍工资,运气好的话,将来说不定能当个城里人呢。”
“大逼!大逼!你他妈磨什么洋工?狗操的,干活儿!”另一个水手远处呐喊:“日尼玛,船舱不要洗了是吧!”
“来了来了!”
大逼狠狠嘬一口烟,长叹着,憋了口气,抄起水管冲向底仓去,可很快,就回来了,走向船主。
船主看到他走过来,神情也变了。
“什么状况?”
大逼欲言又止。
两分钟后,船长来到底仓,空空荡荡的底仓里,已经没什么人了,只剩下躺在墙角蜷缩着的人影,还有跪在他旁边的孩子。
正哭喊着,摇晃。
“妈妈,妈妈……”
妈妈没有回应。
那个蓬头垢面的枯瘦女人依旧躺在地上,呼吸依旧,却毫无反应,只是眼眸呆滞的开阖,眼瞳空洞。
“他妈的晦气!”
船主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,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才打过疫苗,才隐约放下了一点心,找过下属过来劈头盖脸一阵痛斥,下属也一脸无辜。
上船的时候,身体报告也看过,甚至还额外了一笔钱打了疫苗,结果还出了这种事情,能怎么办?
只能认倒霉了。
“愣着干什么,丢下去!”
大逼愣了一下,看了一眼角落,下意识的问:“……小孩儿怎么办?”
船主的脚步顿住了,冷漠回头,直勾勾的看着他。
没有回答。
不论愿或者不愿拦或者不拦,管或者不管。
灵瘟终究还是在联邦境内扩散开来了。从北向南,所有沿海地区之外的荒野之中,越来越多的失梦症的患者开始出现了。
诸多聚落之中出现了传染的症状。
绝大部分地方的城市,都只是浮皮潦草的应付了一番,匆匆了事。每年基本上这个时候,都要搅出点乱子来,大家基本上已经麻木了,只道是寻常。
疫苗也都打了,出入检查也增加了,电视台警告也播过去了。
去年是恶性流感,前几年是苔藓病,再前几年是热温症,扩散过一波之后,自然而然的就消散了。
至于外来的那些偷渡者,能活活,不能活就死吧。
关我屁事儿。
反正不管怎么样,有天督之律覆盖着,失梦症再怎么厉害,也不至于闹到城里来吧?
很快,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。
你好,至于的呢……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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